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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整齐的脚步声(第1页)

被盯上的“伟”,是高三(1)班的赵伟。

他是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发现梧桐树下不对劲的。泥土被翻得乱七八糟,那件露出“伟”字的校服半埋在土里,袖口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缠着的细竹篾,阳光照在上面,泛着冷硬的光。

“谁把校服扔这儿了?”赵伟皱眉走过去,刚想弯腰去捡,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是同班的女生陈雪,她脸色发白,指节捏得发白:“别碰!那是……”

话音未落,一阵风卷过,校服的领口猛地张开,像个空荡荡的喉咙。赵伟清楚地看见,布料内侧贴着层薄薄的东西,像是晒干的人皮,上面还印着模糊的血管纹路。

“疯了吧?”他吓得后退一步,陈雪却突然哭了:“我昨晚梦到林小满了,她穿着这件校服,说下一个是你……”

陈雪的话没说完,就被体育老师的哨声打断。赵伟心不在焉地站回队伍里,眼角余光总瞥见那棵梧桐树——校服不知何时被完全拖进了土里,地面上只留下个不断蠕动的土包,像是有东西在下面穿衣服。

当天晚上,赵伟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显示为“苏瑶”。短信内容是段视频:画面是2003年的器材室,一个穿校服的女生正用针把碎布料缝在皮影上,镜头拉近,女生抬起头,正是苏瑶,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密密麻麻的针脚。

视频最后弹出一行字:“还差最后一件,凑齐十七件,影就能成人了”。

赵伟猛地删掉视频,浑身发冷。他数了数公告栏里的失踪启事,算上苏瑶、任瑶(其实就是改了姓的苏瑶)、林小满、李响……刚好十六张。

他是第十七。

凌晨一点,赵伟被冻醒了。宿舍里的温度骤降,窗户上结着层白霜,霜花的形状像极了那件校服的领口。他转头看向墙角,自己的校服正搭在椅子上,领口处不知何时多了圈暗红色的线,像是用血染的线缝了圈边。

突然,校服的袖子动了一下。

赵伟死死捂住嘴,看着那件校服慢慢从椅子上滑下来,在地板上立起,竹篾摩擦的“沙沙”声里,还夹杂着穿针引线的“嗤嗤”声。它朝着赵伟的床铺挪过来,每挪一步,布料里就多一分凸起,像是骨头在慢慢成型。

“别过来……”赵伟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校服停在床边,领口缓缓张开,里面漆黑一片,却传来苏瑶的声音,又轻又软:“你看,快凑齐了……穿上它,我们就能永远留在学校了啊。”

第二天,宿舍里只剩下一件叠得整齐的校服,领口处的“伟”字绣得工工整整,针脚细密得像人的血管。

公告栏前,第十七张失踪启事贴了上去。照片上的赵伟穿着校服,笑得一脸灿烂,只是眼睛里的瞳孔,不知被谁用针挑掉了,留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老校工站在远处看着,佝偻的背抖得厉害。他卷起袖子,那个针孔已经变成了个小小的黑洞,里面钻出根蓝白相间的线,正慢慢缠上他的手腕,像在量尺寸。

器材室的门彻底开了,里面传出整齐的脚步声,像是一群穿着校服的人,正排着队往外走。

雨,又开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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