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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行了,你也别气了…”不知是否已经时间的冲刷,梅姑虽然心伤,但也算能够保持平静,只见她抹干了湿润的眼眶,便抬手拍拍程苒儿,拉她坐下,示意其冷静:“说实话这事一出,我当时真恨那蝶妃,却更难过王爷的坐视不理,毕竟人呆一起久了该会有一点感情的,他变得那般的冷血真令我的心凉透了。可后来啊,我才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他做声就代表容忍的…真应了一句古话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
“嗯?怎么说?”程苒儿挑眉,感到重点来了:“是哦,你还没告诉我呢,既然按你说的安阳蝶衣一直那么得宠霸道,那怎么今天我看到的,好像
“是啊,这样的逆转不肖说你我,恐怕那安阳蝶衣都从未想到过呢。”梅姑抿了口茶,目光迷离像是再次陷入回忆:“那一天我印象太深刻了,这边刚听说安阳王落马了,那头就听一丫鬟兴致勃勃的到处奔走说是前厅那又好戏看,出于担忧,我便也过去了,一去,便看到蝶妃整个人倒在王爷的脚边,披头散发的嘴角冒血,别提有多狼狈。后来我才听说,王爷已经成功将安阳王手上所有的兵权都给转走了,等安阳王发现为时已晚,急匆匆的入宫面圣以求陛下庇佑,却反被王爷以什么把柄给反将了,兵权名誉一生的荣耀全都输得一塌糊涂…具体的我也没法弄得很清楚,总之从那天起,安阳王便从此一病不起了,王爷再无需受他压制,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收拾那安阳蝶衣。说来那丫头平时可恨归可恨,但如今被整得那么惨也算是可怜至极了…自己深爱的夫君,前一天还对她如此包容地笑着,第二天立马翻脸不认人得可怕,整垮她娘家不说还毫不顾忌夫妻之情地当着众下人的面羞辱她,虐待她,不是一次两次,而是从此以后,随时随地的…我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撑着那丫头挺下来的,王爷不杀她却这样对她,明显是想逼她自己离开,却不知她堂堂一千金落魄至此,究竟还在坚持什么?唉,造化弄人啊…”
“好…诡异…”程苒儿连连倒抽凉气,不为安阳蝶衣,只为梅姑口中,那个她完全陌生的慕容子然。
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真的,好可怕…
“欸?不对啊,可我前一段时间,也还经常在宫里看见安阳蝶衣啊?”许久,程苒儿突然发问。
“王爷在那天便明确给安阳蝶衣指了两条路走,一是拿了休书直接被扫地出门,二是继续呆府里为奴为婢,但当着外人的面她还是得以玥王妃的身份给他撑足了面子,尤其是每月一惯的回宫探望两宫太后的日子,除陪老人家说笑解闷外,对真相决不能泄露半字。”说到这,梅姑顿了顿,感慨道:“欸,也不知道该不该算是可以欣慰的,王爷变得这般冷淡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但对老太后终究还是亲的。可能是想她老人家年事已高不愿再给她刺激,所以安阳王府落败这事一直都还瞒着她呢。”
“真没想到我走了以后,会发生这么多事。”程苒儿恍惚地摇了摇头,同样不无感慨。
“是啊,我就常常在想,如果当日王爷班师回来,你依然平安地抱着孩子还在家等他,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啊?”冷不丁的梅姑这么一说,程苒儿吓了一大跳:“梅姑姑,你…
“不必这么惊慌地看着我…”梅姑淡定地笑了笑,叹息摆手:“我知道如今说什么都已是晚了,物是人非的道理,活这么大把年纪怎么可能不明白
“我…”程苒儿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物是人非?哼,好一个物是人非!”
说话间,房门便一记强大的掌力瞬间掀开,沉浸于莫大感伤的程苒儿与梅姑没有防备,回头皆是一惊。
195爱无存
色调暧昧的暗室,却极不协调地弥漫着阴冷的肃杀。程苒儿认得这个房间,正是她夜闯玥王府时被逮的地方。
眼下她还不明白慕容子然的用意,只得同身旁的梅姑姑一起安静地跪着,低着头,面前十米开外高高坐着俯视她们的那个气场强大的人,她不认识,更不想看见。
但所爱之人已不复存在,爱便成为往昔。
那个人已不再是慕容子然,她不该再对他抱有任何的希翼与想念。程苒儿这样一遍遍地对自己重复着,只期望自己能够完美地扮演好一个路人乙的角色。
静谧自两人被打入这个暗室之后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犹如赤果的空白,叫人禁不住战栗。无人知晓这么一长串诡异的沉默里,高位而坐并悠然品茗的慕容子然究竟在思考些什么,也并无与立于左侧的暗影有过交流,就只静默着,微眯的一双邪魅的碧眸像沉浸于某种深刻的思索。或许像一只对猎物虎视眈眈并玩心大起着在纠结从何下口比较有趣的幽狼,也或许仅是百无聊赖地靠静坐打发时间,总之一直到司楚南进入这个暗室以前,他都不曾发过一个字音。耐性很好,心情不错,高深莫测,捉摸不透。
终于,暗室密门轻启,司楚南手握一筒羊皮密卷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只在路过程苒儿身旁时有那么一记看似不经意的似有若无的小小瞥视,遂走上平台来到慕容子然面前,未发一语地将密卷交到慕容子然手中,然后转身与暗影并排,立于他的右侧。神情冷漠而清淡,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程苒儿不禁暗暗苦笑,原来过了这么许久,陌生的,并不只限于慕容子然一个。时光流逝,谁都变了,无一幸免。
“姑姑,念您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伺候本王一家已近三十年的份上,今次就饶过您罢…不过…”慕容子然只粗粗地展卷浏览过一遍后便不露声色地随手将密卷往面前的书案一扔,然后将视线投向因久跪而面露疲惫的梅姑,勾唇浅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个儿到刑房那去领上五十大板,然后,滚吧。”
最后两个字轻,而残忍。
只见梅姑浑身一颤,猝然抬头盯视笑意盎然的慕容子然许久,许久,终轻叹一声,俯身磕了三头,低声道:“谢王爷宽恕,赦老身死罪,老身感激不尽,三十年来恩情溢于言表,梅心蓝无以为报心中有愧,日后不在王爷身边伺候还望王爷珍重,老身就此,别过了。”
语毕,梅姑果真颤巍巍地扶着地面站起了身子,不卑不亢地望了慕容子然最后一眼,接着毅然转身,朝暗室密门蹒跚而去。
“慢着”程苒儿再也忍不下去,猛然跳起身一把拉住意欲离开的梅姑,然后转头瞪向慕容子然:“敢问王爷是铁石心肠吗?你没看见梅姑姑心痛得都语无伦次了吗?你也知道梅姑姑一生为您一家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可你现在是怎么对她的?…梅姑姑到底犯了什么错?她一没触犯府里规矩,二没私自放我走,只不过与我许久未曾谋面便一起闲话家常了一会儿,这究竟是何种莫大的过错要你这样惩罚她!你凭什么?”
“…噗…”面对程苒儿咄咄逼人的质问慕容子然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只很是玩味地迎过她怒气冲天的瞪视许久后突然扑哧一笑,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地侧脸与司楚南对视了一眼,然后转回视线,魅声轻笑:“好胆量,在本王的地界里问本王‘凭什么,?…这可真新鲜,哦?我亲爱的梅姑姑
“……”程苒儿眨眨眼,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看梅姑,被笑声催得很是茫然。
“王爷英明,任何裁断都自有分寸。”梅姑淡淡地挣脱了程苒儿,然后朝她轻轻地挤出一个微笑来,低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只是…你保重,我们还盼着你拉他回来…”
“啊?”程苒儿怔愣,顿时僵了手,脚眼睁睁地看着梅姑姑一步步地走出了自己的视线,背影凄凉,她却依然懵懂。
难道…这就是你急于告知我一切的目的么?
如今的我何德何能,何来的把握?
“看够了么?看够了就转回来吧,下一个,就到娘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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