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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第2页）

李云道：＂我喊他姐夫是有代价的。＂

云无名笑着给她两元，说＂你这小不点，民国时一定是个叛徒的料。＂说笑间，一个四十几的男人来赶牛。

王寡母到牛棚里给他牵出牛来。

牛甩着尾巴，哞哞直叫。那男人说你女婿对你好罢？王寡母说才两三天，谁知道呢。男人说以后你家里有一个主心骨，你就不会遇到事情发愁了，至少钱的事不会操大心。王寡母说我倒不图他那点工资；女儿看上的，是好是歹我也管不了，李影从此不再想着朝外面奔，也算了一桩心愿；她出去的一两月，我从没睡过一天安心觉，生怕她给人骗了，糟蹋了；到时我都不知怎么哭。男人说现在你可以安心了。王寡母说算是罢，以后不知怎样操心呢。男人安慰她几句，便牵着牛去了。王寡母送他出来，说这牛很老了，要好生照料它，这一春还望着它犁田。男人说晓得，一面去了。

吃晚饭时，王寡母和李影讨论喂牛的七八家人都说该把这牛卖了再买一头牛犊子。李影说咱们以后不参股喂牛了；今年包了几亩田地，家里只有两娘女做事，没时间放牛。王寡母说不喂牛怎行，光干田有四五亩，光租牛犁田要两百多元钱，还有水费，对工负担，农税提留，义务工，还有大队的集体提留，种子，肥料，农药，总共花下来一人一年将近一百五，今年光支出就要一千多；还不算两个学生的学费。现在是能够少花钱尽量少花钱，所以再没人也得喂牛。李影说就咱们两娘女，不知怎么对付呢。王寡母叹了口气，说把今年熬过再说罢，咬咬牙，会挺过去的。

李影便向李云说以后放了学早回家，不准再贪玩好耍，把你姐和妈累趴一个，你这书不消读了；回家帮着放牛割草，喂猪煮饭。

李云＂哦＂着。

云无名一旁听见丈母娘噼哩啪啦说一堆话都是要钱，心里一阵发怵，他不曾料到会要这么多钱；本想问问丈母娘，王寡母说她大哥不必管，有我和影子呢，你尽管教你的书，别分了心，误了人家子弟。

他觉的丈母娘瞧不起他，这个家没有他的地位，心里苦笑一下，吃了饭，脚也不洗，闷闷不乐回到房中，一头倒下睡。

第十一回　　（4）

儿李影给他端来热水，叫他洗脸洗脚。他冷哼一声。李影道：＂好好的，谁惹你了？＂

他道：＂没人惹我，我自己白生气。＂

李影笑道：＂你平白白的生什么气？＂

云无名烦道：＂反正你一家子看不起我，别问那么多。＂

李影不知他生气何由，心里好笑，一面将帕子湿了水扭干，拿去抹着他脸。

云无名仍旧仰躺着。李影给他抹了脸，又将他鞋袜脱去，浇水洗他的脚，一面道：＂看在你老婆丫头般的服侍，你说说平白白的生什么闲气？＂

云无名方才坐起，冷眼说道：＂你妈分明看不起我。既看不起我，为什么又娶我？娶了我，为什么又拿我当外人？＂

李影笑看他道：＂你吃火药了不成？我妈什么时候说过看不起你。你是她女婿，爱护你还来不及。＂

云无名摆手道：＂说这话没意思。爱护我只是看你的面子。我不过就是个外人。＂

李影道：＂她几时拿你当外人了？把你当菩萨供还不满意？＂

云无名道：＂我没那么高的地位。＂又道：＂我也是好心问家里的情况，她冷不冷热不热的说叫我不管。我才吃饱了撑的！不管行吗？你一家子千方百计把我弄进来，不就是要我管这个家吗？＂

李影道：＂你别蹬鼻子上脸！说话注意分寸！＂

云无名道：＂算我说错了，我对不起，不说行了吧。＂李影正要给他擦干脚，他两腿一抬，滚进床里去了。她拿他没法，将水端出去泼在院坝里，回来时仍旧提一个桶放在了门边，顺手关上门。

她上床用被子偎着身，取过帐子上挂的一个纸袋，拿出未织完的一件毛衣织着。侧头看云无名象个孩子似的蜷睡。呆了会儿她说道：＂妈不让你操心家的事没做错。一来不让你成天忧着，把工作给耽误了；二来她不愿意外人说要靠你这个女婿。以前没你，我家里还是照样过来了。穷是穷些，心头踏实。你看你为一点芝麻大的事就白生气，犯的上吗？为你好倒成不对了。＂

云无名冷哼道：＂好！好！＂

李影道：＂你冷冰冰的什么意思？＂

云无名一下坐起来，＂我既然不配管家中的事，从今哪个儿还过问！你们有什么事自己解决！＂

李影笑道：＂想不管？没那么便当的事。我是你老婆，你得管我一辈子！＂

云无名无言反驳，哼了一声，将被子搭上了脸。

李影笑着给他扯下，＂想闭死你啊＂。

云无名道：＂闭死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李影道：＂终于想通了？＂

云无名道：＂想通？我这辈子难得想的通了。＂

李影道：＂正经跟你说件事，明天要去＇倒媒子树＇，给媒人拜年。＂

云无名道：＂不想去！婚结了，媒钱她又拿了，鬼还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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