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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活的人,这种痛是说不出来的,压在心里是不会说出口的,越痛越是无法说。
即使是想诉苦,也绝不会是这样的语气。这么淡然的,寂静到可怕的语气。
“后来我就被选进了九处……”陈明道:“我当时以为在边疆所经历的一切已经是地狱,没想到,到了九处还有更深的地狱,那段记忆无法回首……”
叶琰微微动容。
这个陈明是怎么熬过来的,在边疆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悲伤,到了九处成为龙血人时,一个人经历的所有的痛和寂寞。只凭着一腔报国的信念?!只怕是在九处时,他也曾怀疑过这样的龙血人有什么意义吧?!
“我后来一直想,这件事该怎么结束……”陈明道:“直到我看到了你,叶琰,我知道,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一切,就交给你了,原谅我,只能走到这一步。他们等我太久太久,在边疆所经历的那一刻时,我与他们一样,都已经死了。”
而九处经历的一切,也催毁了他从地狱爬上来的机会。
他已经无法再做为正常人生活,融入人群。
那些伤,必须要有一个结束。
徐克竟然说不出话来,他点了一支烟,打火机都有点点不着烟火,好半天点着了,他才低咒声道:“……人生真他m地操蛋,坑爹!”
与他们所经历的比起来,徐克觉得自己以前过的日子是天堂了,可那时他竟还不满,到处骂娘。
来了这儿之后,牛二等所有人,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相处久了,他们多多少少的都会说出他们的战友,他们所经历的痛苦,那些执行任务中的牺牲的人。
死去的是光荣,留下来的才是痛苦。
而他们这些英雄,却永远被他们的战友记在心中。
这样的人生,真是值了。
徐克红了眼睛,看着陈明,只是他一个人,却要记着整整一个营的名字和脸,那么沉重的背着,会不会累,会不会难过。
陈明低喃道:“叶琰,我把我战友的名字都写给你,你以后等事情结束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们的家属,稍微照顾一下,让他们知道,虽然他们的家人牺牲了,但国家并未忘记他们。让他们能活的轻松一点儿。他们的父母,都不容易,年纪不轻了。”
叶琰道:“我答应你,你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去做。”叶琰道:“因为这是一个英雄的寄托。我一定会完成……”
“我不是什么英雄。”陈明顿了顿道:“以前一直想去看的,只是那时太沉重了,无法面对,等我想去看的时候,却在九处脱不了身,若是不去,我会遗憾终身的,他们都是英雄,除了他们的家人,却没有人记得他们了……”
“不会忘的。”凌薇薇道:“人在别人的心中活过,就是永存。”
徐克低喃道:“陈明,我们也会记得你,记住每一个人,陈明,你别去赴死了,我们慢慢来,叶琰和我都不想这样让你去死……”
叶琰和凌薇薇眼眶也有点微润,无声的看着他,带着劝告。
“可是,活不下去了呢,撑到现在真的撑不下去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做为英雄死去的机会,你们可不能拦我……”陈明轻松的笑着道:“别劝我了,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三人竟然都说不出话来。
叶琰道:“你的家人呢?!”
陈明道:“父母早已去世,本来有一个兄长,娶了妻,生了子,两年前,遇车祸,全家死光了……”
“……”这人生惨的真是无话可说。怪不得陈明撑到现在,真的撑不下去了。
“活的很好,谁不想活着呢,只是,想到战友们会寂寞,我还是决定去陪他们……”陈明笑着道:“我很快乐,现在……”
他拿着笔纸开始默写他的战友们的名字,一笔一划,无比的认真,似都是刻在生命和灵魂里,黑夜中默念过无数次的名字。烫入心间的字。
那是热血染成的颜色,烫的人发疼,纠心的慌的一幕,这一笔一划,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默写下来的字,无比的沉重。
如果没那次意外,他们退伍后也许会相忘于江湖,可是,背负着这样的热血的生,才永远都无法从灵魂中忘去。
陈明写到最后写完了,才加上自己的名字:陈明。
他低笑一声写完,暗叹,终于要来陪你们了。
他越释然,三人的心里越是不好受。怔怔的看着他写上自己的名字,凌薇薇的手紧了紧,有点想哭,但她知道,这不是哭的氛围,只能强生生的忍着,忍的更加难受,眼中像积蓄了无比多的水量,想要奔涌出来,号啕大哭一声,尽情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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