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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旧疾（第1页）

<h1>第77章旧疾<h1>

◎永远这样，就好了。◎<p>

他的世界里，下起一片茫茫大雪，入目只有黑白二色，偶有活物经过，雪一般白的脸，墨一般黑的眼，一个一个又一个。生得一模一样，分不出男女，辨不清是谁，面目模糊，模糊到了极处。<p>

他唯觉厌倦，镇日缩在棉被之中，却仍是寒冷，从骨头缝里透出丝丝冰雪气，只能瑟瑟蜷作一团，耳听“格格”撞击之声，厌烦不已，却是源源不绝，形影不离。<p>

他听得头疼欲裂，拼命叫一声“别撞了”，那声音瞬时消止。方才后知后觉——不是别的，是他齿关撞击的声音。<p>

便拼死咬紧牙关。<p>

往来的活物越来越多，虽是面目不清，声音却嘈杂到了极处，止不住往耳里钻——<p>

“伤口太大，血流不止，如何是好？”<p>

“听闻缝合之法，可冒险一试。”<p>

身上棉被人骤然揭开，他剧烈瑟缩，睁眼便看到他的亲哥哥握着匕首生生迫近，口中狞笑，“阿述，我的好弟弟，还哥哥脸来。”<p>

他忍不住嘶声叫道，“我不要做你弟弟，走，走开，不要碰我！”<p>

阮倾臣的脸几番变幻，又作了模糊的活物，却是聋了一般，听不清他一言半语，只往他欺近——<p>

他奋力反抗，四肢俱被禁锢，便连头颅也被活物摁住，转动不得，他垂死挣扎，活物们分毫不退，龇牙咧嘴，露出漆黑稀烂的舌——<p>

纵然一死，不受此辱。一念既生，无半分犹豫，往舌尖奋力咬下，口中一热，大量滚烫的**充盈口腔，冰雪世界终于生出一点温度。<p>

身上骤然一松，活物们消失无踪，惊叫声此起彼伏，杂沓的脚步声后，有一个人走近，双手捧住他面颊——<p>

是温热的。<p>

“阿述。”<p>

他唯独识得这声音，便拼命睁开眼，仍是雪白的脸，墨色的眉，却有一对通红的眼，和鲜红娇艳的唇。<p>

如一个漂泊的旅人终于看到家之所在，他止不住开始发抖，“念念。”<p>

口中温热的**汩汩而出，两个字含糊不清。<p>

“别说话。”她双手捧住他面颊，抖了许多药粉在他流血的舌上，苦得钻心。<p>

他难言委屈，越发抖个不住，忍着舌尖剧痛恳求，“别让他们割我。”<p>

她仿佛隔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不会的，放心。”<p>

他固执道，“让他们走。”<p>

她四顾一回，“你们方才做了什么？”<p>

“就……”一个活物开口鼓噪，“大夫过来，吩咐给大人上药……”<p>

说谎，它在说谎，它割他的脸，分明要割他的脸。他一手指着它，拼命想要爬起来，却被她牢牢抱住，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松驰下来——<p>

安全了，他到家了。<p>

……<p>

舒念将昏死过去的人放回枕上，初一分离，崔述又剧烈发抖，口中喃喃，“还我。”两只手在虚空中胡乱抓握，“我的脸，还我。”<p

舒念见他抖得邪门，忙将棉被密密裹上，一直笼到尖削的下巴处，只留一点口鼻呼吸——<p>

崔述挣了挣，手足抽搐般的剧烈震颤终于停下，鼻翼一鼓一鼓，昏然睡去。<p>

舒念略松一口气，训斥侍人，“以后都不许随便碰触大人。”<p>

一众侍人大眼瞪小眼——不碰触，怎么伺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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