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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刺杀（第1页）

常山勒住缰绳，潮湿的风卷着河腥气扑面而来。他望着远处整齐的田垄，稻穗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本该被洪水淹没的良田，此刻却安静得像个谎言。

＂哥，你看这个。＂常水翻身下马，靴底碾过干裂的土块。他弯腰扒开几丛杂草，露出半截断裂的夯土，＂这堤坝断口，像是铁凿子楔进去的。＂

常山摸着夯土断面嶙峋的凿痕，突然想起三日前在驿站听到的童谣。那些赤脚孩童追着他们的马，脆生生的童声唱着：＂金锄头，银锄头，不如官爷腰间那把钥匙头......＂

＂报灾的折子说此处半月前决堤。＂常水站起身，衣摆沾满黄泥，＂可这夯土断面，分明是新茬。＂

夜色如墨汁漫过河滩时，两人摸进了县衙后巷。常山贴着潮湿的砖墙，听见墙内传来算盘珠子的脆响。他借着槐树阴影翻上墙头，看见库房里摞着几十口贴着封条的箱子，两个衙役正往木箱上泼桐油。

＂动作麻利些！＂主簿提着灯笼出现，火光映亮他额角的刀疤，＂明日慎王爷就到，这些旧账簿必须......＂

话音未落，东南角突然腾起火光。常水在巷口点燃了草料堆，浓烟裹着火舌直冲云霄。趁着衙役们慌乱救火，常山狸猫般窜入库房，匕首挑开最近一口木箱——满满当当的铜钱在月光下泛着青黑，边沿还沾着未洗净的矿砂。

……

＂这是北疆矿场的铜。＂南时益将铜钱按在案上，烛火在他眼下投出深重的阴影。湘君送回京的密信正躺在他袖中，信纸被汗水浸得发皱。

窗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常水突然按住刀柄。瓦片细微的碎裂声顺着房梁爬过来，像毒蛇吐信般的轻响。南时益吹灭烛火的刹那，三支弩箭破窗而入，钉在方才他倚靠的椅背上。

＂东南角墙头两人！＂常山踹开后窗，袖箭精准没入黑影咽喉。常水已跃上屋顶，刀光劈开浓稠夜色，却见数十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为首之人玄衣蒙面，腰间玉牌在月光下一晃——蟠龙纹。

南时益抓起账簿塞入怀中，突然听见常山闷哼一声。转头望去，常山左肩插着支淬毒的短箭，暗红血渍正在月白衣料上晕开。

＂走！＂常山反手斩断箭杆，将南时益推向马厩，他转身迎向追兵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给弟弟，＂把这个交给娘娘......＂

……

五更天的晨钟撞破宫墙，看着齐缙将茶盏摔在青砖地上。瓷片迸裂的脆响中，户部侍郎跪在阶前，官帽歪斜露出花白鬓角。

＂江南十七州县请赈折子堆积如山，陛下还要拖延到几时？＂老臣声音颤抖，＂南时益延误治水，其罪当诛！＂

齐缙指节扣在龙纹扶手上，青筋暴起。＂慎王府的令牌，为何会出现在刺杀朝廷命官的刺客身上？＂

老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官袍下的双腿微微发抖。

齐缙看向朝臣，从袖中抽出染血的账册，＂江南诸府县虚报赈灾银两七十万两，收购的二十万石陈米，此刻正在运河粮船上等着发霉吧？＂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浑身是血的驿使滚落马背，手中塘报浸着暗红：＂八百里加急！慎王巡查队伍在临安府遇袭！＂

……

南锦屏在凤梧宫得了消息，还没等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贵太妃便到了。

南锦屏还不能不见她，立刻把人请进来，贵太妃双眼通红，看着皇后哽咽道：“皇后娘娘，慎王遇袭身受重伤，还请皇后娘娘帮他一把，救他一命啊。”

“贵太妃，先坐下说话。”南锦屏看了香秀一眼。

香秀立刻上前扶着贵太妃入座，又让宫人送上茶来，好一通忙活，贵太妃一时间没有再开口的机会。

此时，南锦屏脑中的思绪也慢慢地清晰，她看着贵太妃一脸惊讶的开口，“贵太妃方才说慎王遇袭？这么大的事情，本宫尚未得到消息，不知太妃哪里来的消息？”

贵太妃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旋即说道：“是我身边的宫人听宫里有人说，我一时着急顾不上其他就想着救慎王的命，就直接到了凤梧宫。”

“太妃关心则乱，本宫能理解。”南锦屏放缓了声音温声说道，“自皇上登基以来，太妃与慎王大力支持，皇上更是对慎王看重，不然这次的事情也不会派慎王前往。”

贵太妃拿出帕子拭泪，“皇上对我们母子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

“太妃别担心，说不定是谣言，这样我先让人去问问到底有没有这件事情。”南锦屏说完便看向香秀，“让苗盛去重整电子走一趟，问一问慎王受伤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娘娘。”香秀躬身应下，转身边往外走。

南锦屏吩咐了香秀，又看向贵太妃，“之前太妃说你身边的人听了宫里人的话才知此事，不知是谁听到的，又是听哪位宫人说的，本宫管理后宫，不许宫人散布谣言，祸乱人心。既然有人敢这样做，本宫一定要查个清楚。”

贵太妃脸上的笑容一僵，捏着帕子的手发紧，“当时她听得匆忙，也没看清楚是哪个宫女，只怕不好查证。”

南锦屏笑的更温和了，“无妨，宫里每日当差的人都是有定数的，只要说清楚在哪儿听到的，便把当值的人叫来一问便清楚了。贵太妃，你说是不是？”

贵太妃对上皇后的笑容，捏着帕子的手缓缓松开，笑着说道：“皇后说的是。”说着看向身边的人，“清慧，你跟皇后娘娘说一说，是在哪儿听到的。”

清慧上前一步给皇后行礼，这才说道：“会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去御膳房给太妃拿养身汤，回来的路上路过御花园，隔着一座假山听着有人嘀咕此事，当时奴婢吓懵了，也没顾上问是谁，就回了定安宫回禀太妃，请皇后娘娘恕罪。”

南锦屏听了这话都要气笑了，一个御膳房，一个御花园，都是人来人往之地，还真是不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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